第五念迅速的将牌位前的三支香掐断,隐隐还闻到了一股酒味儿,不由得扇了扇自己的小手,“霍姨,我姑姑该不会是喝酒了吧?”

霍语笑着说道,“喝的还挺大,不过好在没有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。”

第五念压下几度作呕的感觉,闵御尘见状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,轻声的问道,“好点了吗?”与方才面对M时的样子,绝对是判若两人。

“没事儿,就是酒味儿挺大。”抱着牌位轻敲了两下,“算起来,你说你都五十好几的鬼了,竟然还玩起了借酒消愁,没出息。”

大家集体将目光游移到第五念怀抱的牌位上,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。

安沛奕眨了眨酸涩的眼睛,爸爸喜欢的人,怎么就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牌位呢?

安家老两口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儿子的情况,“念念,我们安豫真的没事儿了吗?”

“安爷爷,安奶奶,依照他的生辰八字,只能说明安豫在今年有一个坎儿,而现在鬼差已经走了,他应该不会死了。”

“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儿子。”

第五念笑笑,“这事儿我不敢鞠躬,毕竟救人是医生的事情。”她能做到的就是给安豫一个向着希望前进的道路,能不能走的出来,全靠他自己了。

安沛奕低头,“念念,对不起,同样也谢谢你!”

第五念懒得搭理他,直接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,闵爷爷担心她刚才的打斗伤了自己,“要不然你先回去吧,等你安叔叔醒过来以后,我们电话通知你。”

第五念抱着牌位摇摇头,“没事儿,爷爷,我得留在这里等他醒了,总得让他见我姑姑一面吧!”

他们就坐在门外,静静的等候。

很久后,手术结束后,就有护士立刻出来报信,“手术很成功。”

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,老一辈的人决定回家休息,由于安家是独子,所以下面就剩下了安沛奕,大家伙不放心,就安排了几个稳重一点的小辈陪着安沛奕照料着,其余的人送自家的爷爷奶奶回家。

医院顿时少了好多的人,闵御尘坐在一旁,第五念靠在他的肩膀上,闭着眼睛小歇一下。

闵御尘喊了宋雨霏,“你去将霍姨送回去。”

宋雨霏颔首,“放心吧,老大,嫂子,肯定将霍姨安全送回家。”

霍语打了一个哈气,“麻烦你了,孩子。”

“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。”

霍语对念念说道,“如果暂时醒不来,你就先回去休息,别动了胎气知道吗?”

第五念睁开了略有些疲惫的眼睛,“我知道了。”望着霍姨远去的背影,她又阖上了眼睛,“你怎么知道那个法器是我丢给你的?”

闵御尘没回话,反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,“如果我没有接到会怎么样?”

第五念闭着眼睛,微微勾起了嘴唇,“如果你没有接到,掉在了地上,并且摔碎了,我和M会被永远的困在法器之中。”

闵御尘没来由收紧了胳膊,用力的扣住了她的肩膀,一种无法言喻的后怕立刻窜进了心头,他的举动换来第五念很没良心的笑。

她坐直了身子,“你也知道我怀孕了,不能做一些过猛的打斗,想要缠住M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,我没办法,只能将她出其不意的放倒,然后将她困在法器里,我只要守住阵眼,她也拿我无济于事。”

闵御尘抿了抿唇,很认真的说道,“你每次都可以很轻易的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,然后又把解释说的这么充分。”

第五念轻捶了他的肩膀,换来她气鼓鼓的撅着嘴巴。他伸出了纤长的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,立刻泄了气。

乔挚修拉过椅子,坐在了他俩身旁,“你俩玩儿的挺好啊!”

闵御尘懒洋洋的抬起了双眸,“既然看见了还过来打扰我们?”

乔挚修凑了过来,小声的说道,“你们看不见祝心妍握着拳头,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吗?”

第五念挑眉,“哦,看得见。”

“你不害怕吗?”蓦地想到了什么,乔挚修瞬间改了口,“算了,你连鬼都不害怕,我还指望你会害怕什么呢?”

“我怎么听你这话不像好话。”

乔挚修拍着自己的胸口,“我这是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,连绵不绝。”

闵御尘蹙眉,“乔挚修。”

他立刻正襟危坐,“长官,你说。”

“滚。”

乔挚修一脸悲痛,这样重色轻友的朋友真是白交了。

就在这个时候,安沛奕冲出了病房,“念念,我爸醒了,在喊你姑姑的名字,你,你可不可以让你姑姑见见我爸爸?哪怕是打他骂他都好,最起码让我爸爸见见你姑姑。”

第五念抱着牌位,回眸看向了闵御尘,“等我一下,一会儿我们就回家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众人只见第五念抱着牌位进了病房,安豫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姗姗回来了,在看见第五念那一刻,心头泛着浓浓的失落,当目光触及到她怀中用红布包裹着类似牌位一样的东西,连瞳孔都在扩大,他不由得从床上跌了下来,因为他的移动带动了针头的错位,安豫毫不犹豫的拔下了针头。

颤颤悠悠的朝着第五念走去,明知道是什么,却还是忍不住的询问,“这是什么?”

第五念将缠绕的红布解开,刻印在上面的字猛地映入了他的眼睛里,第八十六代传人第五姗姗之灵位。

那几个字就像是侵了毒似的,钻到眼睛里,他全身都在痛,痛的浑身无力,连抱起牌位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姗姗,是他的姗姗。

再见却是阴阳永隔,他的姗姗怎么会变成了冰冷的牌位?

第五念轻敲三下牌位,“姑姑,出来吧!”

安豫浑身一僵,震惊的看向了第五念,好似听不懂她刚才的那句话。

“有什么话,你们两个人当面说吧!”

安豫激动的询问,“我,我可以见,见到姗姗?”

“是,你可以见到她。”说罢第五念转身退出了房间。

他怔怔的看着第五念离去的方向,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,默默的转过了身子,看着那块冰冷的牌位,只见一团雾气荡漾开来,露出一个女子的模样,她身上穿的衣服,是曾经他买给她的,用自己第一份家教赚来的钱,他自己转来的钱买的。

她的样貌除了变得更有韵味儿了,再无其他的变化。

安豫动了动嘴唇,然后拉着自己身上的病服,本来想让她见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,却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竟是这般的狼狈,脸上不免浮现出一抹尴尬,“姗姗,我……”

她就一如记忆中的模样,低头娇羞一笑,“笨蛋!”

他蓦地就红了眼眶,他们穿梭了时空,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一天,他甘愿为了她向毛集低头,求饶,而他抱着受伤的自己,说了一句笨蛋。

那声笨蛋是他听过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词汇,好像所有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格外动听。

他哽咽了,落下了一句,“姗姗,你还是那么的好看。”

第五姗姗一怔,上前一步,伸出素白的小手,想要抚摸着他的面容,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脸,仿若是心尖震出的疼痛,她仿若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。

安豫却是无法接受这个变故,他的眼泪一遍一遍冲刷着脸颊。

第五姗姗安慰他,“安豫,别哭,人早晚都有这一天,我只不过是比别人提前了那么一点。”

可是不应该提前的这么早,如果时间能够倒回该有多好,回到他离开的那日,不,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
他极尽用力的握着拳头,“姗姗,我很生气,气你什么都不说,就这么把我判出局了,更是我更多的是害怕。无数的日子里,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,在需要我的时候,却没有陪在你的身边,我不敢想象,最后的那段日子里,你害怕的时候会找谁说。我不知道你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看见的人是谁,不知道最后谁为你整理的遗容,谁给你穿的衣服,鞋子,我怎么就放任了你一个人被推进的火化炉,更加不敢想,那么冰冷的黄泉路上你一个人怎么走?”安豫几度崩溃到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