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上堡吓着一票人这一出,两人也就干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,两天后,陈淑珍打来电话,告诉他准备召开一个扩大会议,一是把这半年来的情况向他做个汇报,二来是各方也进行一个交流,解决一些问题。

会议在省府最大的会议室举行,各厅、省党部等部门都参加,连同军方的陈振林、方振武等人也一同出席会议,特别安全局、宪兵、警务处都派出得力人手全力防卫,若是让日本人钻了空子,来个一勺烩,那察省瞬间就得崩溃。

人多事多,好在陈淑珍已经完全主管察省,很多事情她都能直接处理,在会上,大家也只挑重要数据和大事来说,发言都比较简短。

民政厅核心重点还是难民问题,在警务处的配合下,流入察省的难民已经有了较为准确的数字,一千五百七十六万四千多人,近四百万户,连同察省原有人口,总数已经突破了三千万,都快占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,由此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各厅都苦不堪言。

安置问题依然是困难重重,经过多方工作,当初从锡盟来到察哈尔八旗四群的蒙民同意返回筹备中的锡省,韩凤林也同意这≤≯,些年从东北哲盟等地逃亡来到察哈尔的蒙民由锡省来安置,这样算是给察省腾出一部分空间。

在建设厅的努力下,新增了部分耕地,但加上蒙民迁移腾出来的,也不过勉强安置了一百七十多万户,五百多万人。

工商业大致安置了七十多万人,锡林浩特建城,移民两万户,不到十万人,不过这只是解决了住的问题,后续生存还有压力,同样的问题在外蒙三城也一样,初步动员了五万户前往外蒙,可哪里的条件更不如锡林浩特,如何让去那里的人安心待下去还是问题。

绥远接收了十万多户,近五十万人,已经达到极限,现在的麻烦是,就算建设厅的几大工程已经动工,需要大批劳动力,能解决一部分人生计,可察省面临的还有五百多万人没有出路,而且剩下的这些都是前面安置无法解决的老弱病残群体,不少家庭是母亲带着儿女,家中男人不是死在战乱之中,就是被国府征召到军队,在外作战,可以说,察省若是不管他们,自生自灭的可能性很大。

“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重视,我们为难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,而且到目前为止,都未能彻底解决,民众已经有不满之声,战争要持续多久?还有多少人会涌入察哈尔,这些都不得而知,希望主席能够重视。”张鸿说完,脸色凝重坐下。

俞鸿钧的财政厅喜忧参半,半年岁入超过三千万,在爆发大战的第二年,察省岁入居然有望第一次突破五千万大关,不过这半年安置难民支出的费用就已经达到一千多万,连同整个二十五集团军的开支,这两笔已经将三千万全部抹去,几个大工程开工的前期费用是有的,不过随着工程的进一步展开,察省财政将难以支撑,何况现在蒙区几个城市建设未来行政人员的隐性支出还未纳入计划,估计也不是个小数目,他建议察哈尔银行适当超发货币,一来可以以信用增加财政不足之处,二来也可增加市场的货币流通量,难民涌入,已经造成货币不足,不少人重新开始使用银元作为交易货币。

巩天民对此作了补充,他认为当前提高货币发行量已经刻不容缓,流通货币不足,必然会给其他货币带来可乘之机,他毫不避讳指出,难民涌入也带来法币的大量流入,不允许法币流通各方都无法交代,但当前法币因江南地区,尤其是上海被日军占领,已经有加速贬值的趋势,察省只能通过货币发行,来降低法币带来的冲击,至于现在沉淀在民间和银行的法币如何处理,避免损失,他不好做出意见。

教育厅需要解决的问题依然是人的大量流入而带来的教育资源不足,增加投入已经不现实,生存问题远比教育问题重要,马麟没有过多施加压力,能够维持现状他认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。

建设厅的麻烦自然是钱,李良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决的事,他简要说了几个重大工程的进展后,便停止了发言。

治下察省形势严峻,赵子赟头痛不已,问题虽然只有人和钱这两件,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。

当然,好消息还是有的,经历了上一年的粮食减产,冬季的大雪给察省带来了丰富的水资源,冬季抢修的水利工程发挥出巨大威力,就目前看,粮食丰收已成定局,吃的问题短期不会困扰他,而且杨受成也提到了绥远,根据他和绥远的信息交换,晋察绥经济区除了山西因为战争压力,精壮劳力被征入伍,影响到粮食生产,绥远因安置了大批难民,劳动力相对充足,绥远粮食也丰收在望。

畜牧业在冬季的损失不小,但没预料那么大,今年是恢复期,蒙民生计差了些,不过还能维持。

农业是大头,只要这边能够稳定,察省基本稳定了一半,听完杨受成这部分的汇报,赵子赟长长出了一口气。

工商业倒是比上一年繁荣,各厅虽然知道这种繁荣是假象,是大批难民流入短期带来的消费拉动,不过这种假象对稳定社会是有作用的,真正假象消失,泡沫破灭,也是明年的事,眼下还是先渡过今年的难关再说吧。

陈振林代表军方只做了简短发言,向各方通报了二十五集团军的情况,细节他没说,也不必要说,庞大军队的消耗谁都知道是惊人的。

轮到警务处乌素格吉勒格尔汇报,赵子赟发现他的头发明显白了不少,看来警务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!

焦点依然是难民,大批人涌入,尤其是口内张恒这几个地方,警察人数明显不足,乌素格吉勒格尔知道难民分流需要时间,他只能咬牙坚持,大量外来人口带来的治安问题已经难以招架,在张恒,犯罪率都直线上升,大小纠纷更是不断,乌素格吉勒格尔埋怨省高院的彭正康,认为他将很多被警察局移交的人都轻判或无罪释放,让这些人更是肆无忌惮,频繁犯事。

彭正康闻言进行了反驳,法律如此,他也没办法,按照法律来进行判案,是不可逾越的准绳,否则,将会造成整个法律体系的崩塌。

“战争时期,必须要抛开一些框框条条!”陈淑珍不满道,这件事她和彭正康也做了多次沟通,可彭正康依然固执认为除非国府修改相应法律条文,否则他不能滥用。

察省毕竟没有独立,赵子赟听着彭正康的反驳,确实有一定道理,他想了想道:“彭院长,战争时期,省府出一些特别的规定行不行?”

“这个可以,但依然不能逾越法律的框架。”

赵子赟点点头:“我有个提议,你们听听。”

“现行法律该定什么罪就是什么罪,这个不能违背,但是,我们也要注意到,有些人在钻空子,因此,对于这些屡教不改的人,我提议采用累进刑期。”

彭正康没有听懂,这好像和他了解的数罪并罚不是一个概念,“请主席明示。”

“现在的焦点集中在轻微犯罪,杀人放火之事都是重罪,我想很多人不敢触碰,但一些敲诈勒索、打架斗殴事件现行法律就显得威慑力不够,因此,我想,是不是可以出一个规定,二次犯罪,刑期加倍,再犯再加倍!”

屋中议论声顿起,这个法子很巧妙,既不更改现行法律的一些规定,但也对累犯提出了严惩的路子,对于一些痞子、滚刀肉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。

彭正康思索了良久:“我认为可行,初犯也许有一些特定的因素,但累犯就是主观去实施,严惩确实必要!”

“此外,流落在察省的老人、妇女、孩子较多,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,我建议对上述民众的侵害,处罚直接加倍。”

“主席,这是不是有些不妥?”彭正康蹙眉。

“没什么不妥的,不但外省的要如此保护,本省也一样,你们要知道,他们多数人的儿子,或者丈夫、父亲,都直接或间接为这场国战在拼命,我们不为他们提供保护,天理不容!彭院长,希望你在法律之外,也有人情,有责任。”

彭正康默然,良久问道:“主席,累进刑期有没有上限?”

“这个你斟酌,但是对老人、妇女、儿童的侵害,累进刑期没有上限,到达十年累进数以上,直接判处死刑!”

“我同意!”陈淑珍带头鼓掌:“乱世用重典!察省也许不是天堂,但一定是我们苦难同胞一个安稳的避难所!”

这个决定是会议举行后,唯一解决的一大问题,乌素格吉勒格尔顿时感觉轻松不少,他随后提出了警务上的另一大难题,那就是大批难民涌入,让察省已有的外来人入境登记制度荡然无存,对此他非常忧心,一旦日本人借此混入,刺探情报、刺杀、制造混乱都将发生,而且他此事已经非常肯定有人化妆成难民混入。

赵子赟知道这是个难题,甄别已经不现实,“乌处长有何建议?”

“我与董局长商议过,想采取新的记录制度,但这需要人力物力,因此我们有些犹豫,也一直没上报。”

“何为新的记录制度?”

乌素格吉勒格尔解释了他和董虎的想法,在座人一听,都知道是怎么回事,说起了这办法并不复杂,是结合原有的入境登记制度,只是在那个上的延伸。

以往的登记制度只是登记入境的外省人,掌握他们来察目的,从何而来,乌素格吉勒格尔提出的记录则是将原有的登记卡扩充到登记本,贴上照片,后面附若干记录表,这些外来人不管是住宿,还是流动,他们去的地方警察所都将在记录表中填写他们抵达的日期并盖章,同样,离开时,这些人也必须让当地记录,由此,结合临时检查,就可以知道有没有人未经记录而流动,同样,对于记录频发的人也会被纳入重点关注对象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