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筱迷迷糊糊地嗯一声,想起什么,踢了他一下:“你也快走吧。”

都快睡着了还不忘撵他走?程勉失笑地弹了弹她的脑门,侧躺在一旁,看着她睡觉。

洗过的脸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粉嫩,长长的眼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,呼吸也渐渐均匀了。程勉视线往下,不自觉地又落在平缓起伏的胸前。

这种能看不能碰的日子,程连长发现自己真是过到头了。

心有灵犀一般,一直没睡沉的何筱唰地一下睁开眼睛。四目相对,距离又是这样的近,程勉感觉呼吸一滞。

何筱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,刚动了动嘴唇,话还没来得及说,就被他钳住下巴,吻住了。

这不同于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,从一开始程勉就处于明显主导的位置,将她的双手扣到头顶上方,吻住她的唇滚烫而炽烈。

何筱喘不过气来,眼里很快就浮出一层水光,胸前起伏也越来越剧烈,程勉感觉到了,松开了她。何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还没缓过劲来,就感觉程勉握住她的腰,沿着下颚慢慢向下吻去。

她终于有点儿害怕了,带着颤音叫他:“程勉……”

程勉不为所动,她只好使劲推了推他:“程勉!”

程勉有些泄气地抱住她,将她紧扣在怀里,用沙哑的声音说:“何筱,我想结婚,从来没有这么想,从来没有。”

一直以来他都想慢慢来,可是当现实的阻碍越来越多的时候,他这个念头就变得越来越迫切。

何筱听到这句话,眼泪刷刷就流下来了,透过一层夏常服,沾湿了他的胸膛。

程勉不知何故,正要安慰她,就被她给捶了一下:“你怎么能这样?”

程勉没说话,只是抱着她。

“你先松开我。”何筱见他没反应,只好瓮声瓮气地又说了一句。

这回程勉倒是松开她了。何筱坐了起来,内衣和短袖都错了位,她侧头看了一眼,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,一直手已经伸过来了,替她理好了衣服。

何筱看向程勉,许久,才低低说:“我,我不是不愿意,也不是,非要结婚。只是还没准备好。”

程勉手一顿,抬眼看她。

何筱越发显得不好意思,低头小声解释:“我怕疼。”

女孩子第一次都是很疼的,这点儿程勉虽没实践过,但部队里混那么多年,该知道的卧谈会的时候都知道了。

听完何筱的话,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在程勉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,浑身都轻巧了许多,好像困扰他的问题都已经不在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抱住她的头,在额前留下一个吻,“都是我不好,我站这儿不动,你随便打。”

何筱嫌弃地瞥他一眼:“皮糙肉厚,打你我还嫌手疼。”

程勉嘿嘿笑了两声,又很快恢复严肃:“赶紧躺下睡觉,熄灯号响了,要严格遵守我军的内务条令。”

“你先滚蛋吧你!”

何筱拿枕头扫了他一下,程勉也没躲,挨了一下才心安理得地走人。

听到关门声,何筱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关灯躺下。许久,还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。

第二天一早,何筱坐最早一班公交回了家。

昨夜睡得不太好,何筱脑袋有些沉,悄悄地打开家门,正准备溜回房间去睡觉,却看见母亲田瑛和父亲老何表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一侧,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的正是老何的手机,上面有何筱昨晚发给他的一条短信

——爸,今天太晚了,明天一早我再回家。

何筱有些意外地睁大眼:“怎么起这么早?”

田瑛**地甩给她三个字:“没你早!”

何筱看了她一眼,换了鞋就要进房间,被田瑛跟着叫住了。

“你给我站住!我话还没问完你就着急走,怎么这么没礼貌!”

何筱无奈地回头:“那您问。”

田瑛站在何筱面前,梗着脖子问她:“昨晚去哪儿了?”

何筱眼神也没躲闪:“我去程勉他们部队了,昨晚有庆祝节目。”

“看节目能看一夜,当你妈我是傻子?”

“他们部队在郊区,那边远,那么晚,回来路上不安全。”

田瑛哦一声:“你住在他们部队就安全了?谁知道那小子对你安没安什么好心!”

没安好心四个字一下子就触动了何筱的神经,想起昨晚上那差点儿失控的一幕,脸色不受控制地涨红,田瑛看在眼里,不禁脸色大变。

“你跟我进来!”说着拽着何筱的手进了她的房间。

何筱被她弄得生疼,皱纹说道:“您干嘛呀?”

“坐下!”

田瑛一把把何筱按到了梳妆台前,将她裙子的拉练拉了下来,何筱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,惊叫一声就要躲开,却被田瑛死死地按在椅子上,将裙子扒下,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才放下了心,松开了手。

何筱飞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站到一旁,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部。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田瑛,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,更让她觉得难过的是,给予者竟然是她的母亲。

田瑛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,可被女儿这样瞪着,她说不出来软话:“没有胡来最好,否则吃亏的永远是你自己!”

“我还没那么不要脸!”何筱大声喊回去,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此刻她内心由衷地后悔一件事,那就是为什么昨晚会让程勉停下。

“说的什么话!”田瑛的气性也上来了,“我告诉你何筱,就是你跟他那样了,我也不答应。没得商量!”

何筱四肢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,看着母亲,一句话也说不上来。

两人就这样僵持着,外面轻轻地响起了老何的敲门声:“行了行了,大清早的不要动气,让邻居听见了笑话。”

田瑛喘了几口气,瞪了何筱一眼,转身拉开门出去了。老何站在门口,看着妻子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之后他进入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
看着和蔼的父亲,何筱感觉前所未有的委屈。

“爸——”何筱开口叫他,止不住地哭声,“我没那样,我知道分寸,我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老何将她的长发揽到背后,拍拍她的肩膀,“你妈就是这样个脾气,说来说去,她是为你好。你们还没结婚,没定下来,真要出了什么事,那吃亏的还不得是你?”

“不是这个。”何筱摇了摇头,“她根本就不同意我跟程勉,她不会让我跟程勉结婚。”

老何也是有口难言,望着女儿,好半晌才说:“好了,不谈这个了,你也累了,先休息会儿。”

何筱擦干眼泪,缓缓地点了点头。

之后几天,何筱都没怎么跟母亲说过话。一来是田女士根本就不理她,二来是何筱心里也有气,虽然不能像母亲那样摆在明面上,但冷战总是避免不了。老何夹在其中,左右为难。

周末的时候,何筱去诸恬家过,为免田瑛起疑,她让老何亲自送她过去,出发前特意给田瑛说了下,田女士闷在屋里头,没说话。

诸恬现在是不敢轻易接收她了,盘问了老半天:“怎么回事啊?说不清楚了不让住啊。”

何筱白她一眼:“怕你一个人太孤单,我来陪陪你还不行?”

诸恬揶揄地笑:“怎么,我又失恋了?”

要搁往常,何筱被这么说肯定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地。可跟某人时间长了,脸皮厚度也见长:“恬恬,要想失恋,你得先谈恋爱,你谈了吗?”

看着何筱笑盈盈的脸,诸恬克制了半天才没捏上去。

大热天的,两人一起出去酣畅淋漓地吃了顿火锅,回来之后洗了个清爽的澡,躺到床上,一身轻松。

诸恬不由得感叹:“想想单身生活是真他妈好啊,我决定,这辈子都不结婚了!”

“那徐沂怎么办?他也打一辈子光棍?”何筱悠悠地问

诸恬一口气喘不上来,憋在了那里: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何筱扭过头来,看着她笑。

诸恬被她笑得发毛,却犹是嘴硬:“我是说真的,笑笑,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。也许,跟一个徐沂那样的军人在一起,会很累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心事太重了。” 诸恬轻轻说,“他会是个很好的听众,有时候也会跟你说两句,但有关他自己的事,从来都是闭口不谈。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太多,只是这样,让我感觉不到被他需要,很糟糕。”